第十二章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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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摩擦Atmospheric friction

是的，疯了，阿约努塔想。这是唯一的形容词。从来没人这么干过，他有充分理由这么说。天空轨道平台悬停低层大气本身就已几近荒谬，而移动它——拖行穿越数百公里之广的活跃战区——这超出了以前他被要求思考的任何可能性。

当他们意识到被要求做的到底是什么事，努塔不得不费了不少劲才能强迫部分人服从命令。他或许该为此施加惩戒，但事实上他完全理解他们的感受。他们本就过度操劳，胆战心惊，明白活过这一切的几率微乎其微，而那最后一丝机会刚刚彻底没了，转而要在疯狂中动力全开穿梭天际，就连月球船厂档案那厚厚的操作指南都找不出哪怕一条理论依据。

但浸入式引擎确实提供了这种可能性。假如你能把一个平台降入低层大气并保持完整性、自我驱动力还能继续工作，那何不把它推远点好当成移动平台来运用呢？这将在一公里范围内向一切降下毁灭，王座才能知道会生成些什么让天气狂暴，当然目前环境下这也算不了什么。大量舰载激光火力释至到地表，整个星球表面都翻滚着一场永久性的电磁暴，任何能应用于大气的物理学都已失效。

然而这依然是场恐怖秀。前部平台遭受巨大阻力迅速刮起一场猛烈的火风暴，考验着重返大气层（re-entry）装甲的极限。平台那原比最强大的虚空航行战舰还要庞大坚固的结构，此刻从头到尾的摇摆、尖叫着，铆钉疯狂晃动。引擎室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噪音，持续的隆隆声和雷动声让人根本无法思考。主控穹顶上每个镜头都疯狂的闪烁着深红，提醒机组人员他们早就明白的事情——这是种疯狂，发疯，疯了。（that this was mad, mad, mad.）

尽管如此努塔还是忍不住享受这一切——如此冒险，如此雄伟、简直胆大包天。他们真这么干了。他们一度只能担当冗余的大气层机库，而此刻他们正在战斗中留下自己的印记。不知敌人一路杀向终极之门却看到一台巨型轨道残存者浑身浴火朝他们咆哮着扑来，连大气都被撕裂两半，向四面八方放射出摩擦闪电横扫数公里，他们脑海里会闪过什么念头。

“保持航向和速度！”他大声喊道，声音已然嘶哑，“降低（Clamp down）电源输入——上部虚空盾快到极限了！”

实时显示屏（realviewers）上什么都看不见，所有镜头都面朝火墙。很多远程鸟卜仪都被扰频，只余个别仍能输出外部世界那颤动着的影像。

他们已经穿过皇宫南部的系泊站（mooring station），通过了欧罗巴和圣所区域，最终到达了终极之门并转向正东。期间他目睹了从终极之墙内仍在进行的激烈战斗到原外部城墙碉堡外的空旷区域，战场正逐渐失利。他想知道轨道平台的通过能否扰乱这些冲突——但愿敌军作战单位因头顶上方天空爆发的异象一时陷入震惊，但愿他们的鸟卜仪会被静电所淹没。他期盼如此。哪怕一点点也行，哪怕只能扭转一丝命运。

当他们越过终极之门堡垒时，天空平台顶端仍在疯狂地燃烧着，而巨像门处终于传来命令。努塔放慢了推进速度，确保与计划中地面推进的速度完美协调一致。这是项复杂的工作——天空平台由其沉重的质量和有限的动力操纵驱动，具有非常巨大的惯性，因此必须高度精确地计算速度。约90%的功率输出用于巨大的斥力线圈（repulsor-coils）以防撞上地面，少部分留作他用。

最终预计的时间点到了。平台向东方冲去，在巨像门通讯塔（comms-vanes）顶上划过一条白炽的道路，此时此刻地面突击部队也马力全开，通往空港的漫长竞速正式拉开序幕。剩余的第五军团战斗机中队在周围咆哮着掩护前进。平台自身有最低程度的武装——毕竟曾经也是搭载新星炮的平台，虽说所有新星炮都被拆解用于皇宫城墙了——但剩余的大气层护航器（atmospheric escort）还是从机库中涌出，残余的重型爆弹阵列亦旋转而出预备发射。

紧接着从虚空到地表的激光轰炸开始了。努塔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正是他们在这里的原因——保护其余暴露的装甲部队。一直以来轨道平台都被设计为能承受战舰级武器，而天空平台的虚空盾现在处于完全充能状态，蓄势待发。

即便如此，最初一轮打击仍旧惊天动地。光矛一道接一道从天空坠落，刺穿肆虐着风暴的前端垂直撞向平台上层的盘状顶部。冲击之下，虚空盾凹陷散射为直径数百米的内部干涉形状。平台无法实施任何反击，除承受外别无选择，唯有继续移动并保证动力供应，以避免发电机关闭暴露自身物理躯壳。

“检测到更多峰值！”信号主管，名叫乌维·艾森（Uwe Eisen）的泰拉人喊道，“来袭冲击命中第9区和第10区！”

努塔紧张起来，手指敲击着命令王座的扶手。除旋转虚空系统的谐波（harmonics）外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全员，做好准备，”他命令道，“保证所有正向传感器启用并开始扫描。”

光矛开始了新一轮攻击，上层甲板接连受到冲击，冲击波在护盾上荡出涟漪。警报声和往常一样响起又被危机小组迅速关闭，他们早就听够了。流明闪烁着完全陷入黑暗，然后又闪烁着重新亮起。甲板颤抖着，有什么东西的爆炸声在下方反重力引擎室内回响。

这些巨大的激光柱朝地面坐标发射，目的是在拥挤的坦克队列中造成严重破坏。努塔苦笑着，发现自己很好奇虚空舰上的射击者们是否真知道他们的能量柱到底撞上了什么。

“我们还能应付多少？”他问他的操作主管伊奥·斯利瓦（Io Sleva）。

斯利瓦纤细的脑袋从她的控制组后面冒了出来：“照这么打？我们遭到了沉重打击。如果对方不停手的话大约还能坚持几个小时。”

“不会停的。尽你所能。”

再过几个小时就成了。坦克群移动迅速，而且还有更快的第五军团速攻艇掩护。他们充分利用临时寻来的头顶掩护限制了远程火力所造成的伤亡。努塔开始想，也许这整个计划其实也没那么疯狂。或许它甚至有机会成功。

“来自军团司令部的通讯！”艾森大声喊道。

努塔接通了它。

“敌方空军出击，”通讯来自飞行中队，张西汗的声音被静电干扰了，“中队正准备拦截，但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收到，我的可汗大人，”努塔回答，然后再次转向艾森的位置。“想办法给我提供前置显示器的任何影像。”

摆在他王座周围的一排镜头发出白噪音，像一群蛇一样嘶嘶作响，随后部分镜头弹出船首鸟卜仪给出的不断跳动的颗粒状反馈。这些图像在干扰还有夜视补偿器的双重作用下显像非常糟糕，有一两分钟甚至弄不清楚是否捕捉到了东西。对于遥远的地平线上那隐约可见的空港，努塔印象很模糊，这片混乱和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他终于看见了——模糊的光点仿佛一团云彩，很快就被海量的激光炮火的闪烁所包围。那数目令人望而生畏，对方那鲁莽具有侵略性的飞行方式更是令人心惊胆寒。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军械指挥官的联系。

“贾夫达，警示空对空爆弹炮组，全体人员。按我指示自由射击。”

轨道落下的另一记重击几乎把他从王座上甩了下来，可他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望远镜。镜头变白，流明再次闪烁不明，有什么东西又爆炸了。

“我就知道，”他喃喃道，把自己拽回座位上呼叫新的损伤报告，“就是TMD的疯了。”

弱项 Weak suit

莫拉格看着飞行员连续离开机库——烈焰猛禽（Fire Raptor 作者：神圣的斯巴达 /read/cv15486302/）、风暴鹰炮艇机（Storm Eagles作者：帝皇毒刃不屈要塞号 /read/cv17590921）、几架风暴鸟还有雷鹰。其中的一些飞行不稳，就好像飞行员还在努力控制住它们。也许是因为出于舒适性考虑做了大量改动吧，他们肿胀的四肢不再能挤进狭窄的驾驶舱。不管怎么说，第十四军团就从来都没什么飞行专精。他们是和任何全面作战军队（full-spectrum army）一样拥有空战能力不错，但对此他们向来乏陈热情，而且那些操纵机器的人也没法获得特别荣誉。

因此他对他们没什么信心。当然肯定能造成一些伤害，但第五军团才是这类战争的大师，他们召来的那台滑稽的悬浮精金在最终崩溃前势必会遭受些打击。能期望的最好办法就是扫射速度较慢的地面部队，在封锁东部通路前尽可能多地干掉它们，但即便如此，他相当怀疑白疤是否会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这么做。

他又盯着西方的天空看了一会儿，仍然不确定是否要相信自己的感官。轨道平台与其说是在大气层中移动，不如说是将大气撕裂，伴随着一种低频的隆隆声甚至连大地都为之颤抖。看着这直径11公里的虚空平台承受着上方舰队的持续打击以及下方地面肆虐的炮火，在咆哮声中越逼越近，这可算得上是他长期服役生涯中最引人注目的景象之一。传感器显示平台很好地配合着下方装甲部队的速度，但从这么远的距离来看它看起来几乎是静止的，这违反了物理学和常识，这侮辱了战争本该有的姿态。

又过了一会儿，他疲倦地摇了摇头去找卡尔加罗。他对空港的道路仍然不熟悉，因此花了点时间。一切似乎都处于完全混乱状态。他终于找到了卡尔加罗，部分还得归功于一头挂在屋檐下像堆烂水果的恶魔的提示，他很高兴地看到最起码攻城大师看起来还在认真处理事情。

“原体有消息吗？”当莫拉格和他会合时卡尔加罗问道，脚下不停。两人一起艰难地向低层前进。

“当我告诉他时，他很好奇（intrigued），”莫拉格说。

“就这样？没别的了？”

“也许这与他的新观点（perspective）有关。”

莫拉格想起了消息传来后莫塔里安的样子。一个悲伤的微笑，仿佛这完全是预料之中，无可避免，但仍后悔莫及。（A sad smile, as if it was something that was somehow entirely expected, and could not be avoided now, but was to be regretted all the same.）然后是命令严阵以待，重新聚集军团，做该做的事情。（And then an injunction to make all ready, and refocus the Legion, do what needed to be done.）

“而这在消耗他的灵魂。技艺（The art，推测是指莫塔里安升魔后解放的灵能）。”

卡尔加罗咕哝着。军团中有些人仍然对“技艺”有着复杂的感情。“我很高兴是你在负责，凯法，”他说，“我现在甚至不理解其他一些人了。那些变化最大的人。”

他们俩沉重地走下一个扭曲的楼梯间，浅绿色的巫术光芒在二人周围闪烁。

“我非常担忧，”莫拉格说，试图保持冷静，“什么都没到位。我们一半的单位刚被拆解进行改装。泰丰斯大人集结了大量兵力去东部了，我们在主要前线又部署了太多的小分队，远水解不了近渴。推进工作挺……困难。我们在这里其实没有我们应有的那么强大。”

卡尔加罗咯咯笑了起来：“你太过担忧了。”

“是吗？那个来这的铁混蛋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现在已经没有足够坚固的安全防护了。（推测这里意指昔班他们上次突袭狮门空港失败）外墙一片废墟，原有的虚空护盾发生器被炸成了碎片。不该这样，兄弟，我们原意并非如此，现在我们被抓住破绽了。”

卡尔加罗停止了脚步转身面对他。“他们是能进来。”他说，“让他们进。带他们来。你看到这里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吗？在黑暗深处？这个地方正在变成地狱世界，如果对我们来说都是地狱，那对他们来说会更糟。”

“他们会有所准备的。我们太经常相互交手，现在很难出奇制胜了。”

“没错，我们曾——我们就像以前那种拳击搭档一样，只不过是又进了一趟决斗坑。”他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我之前还担心我们可能会错过了。我担心原体要花更长时间才会下达命令，到时候都没人可以杀了。所以这对我来说挺好。在卡图卢斯他们从我们面前逃跑了。现在他们回来了正好加倍奉还，我不可能不开心。”

莫拉格差点就要开口盘问他。他们当时在虚空中抢占了先机，数量和气势上都有优势。他们当时还提前计划了，像一直以来那样非常仔细地计划了进攻。而这正是他们擅长之处——慢慢钳紧控制，精心构思，把一切都计算在内。可现在形势逆转了，需要快速反应，需要迅速调整策略，需要随机应变。即便考虑他们所有的优势，哪怕他们已取得了那么多成就，但这些，这些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强项。

“至少把我们待命中的装甲部队派出去。”他最后说，“起码能在我们重新武装其余的之前减缓他们的速度。哪怕他们要进来，我也要他们路上头破血流。”

“已经派了，”卡尔加罗说，又开始走了起来，“这里的通道会让他们血流成河，穿越城墙时他们会血肉横飞。”他再一次发出那种尖锐的笑声。“而一旦他们通过那些，我们就会真正开始动手。相信我，凯法——我们会踩着过膝深的巧高里斯鲜血直到他们的疯狂结束。”

百分比Percentages

艾卡73号炸开一条路穿过一个满是松散碎石的斜坡，稍微摇晃了下然后继续向前推进。中队领头坦克指挥官埃尔娜玛（Ernama）带的节奏很快，几乎不停下来确定位置（loc-readings，不确定翻得对不对），其余六台重装甲单位需要费点劲才能跟上。

“稳住。”卡斯卡告诉德蕾西，他仍然不太确定该如何对待她。司机人正拼命的集中注意力——近乎疯魔——他们的主引擎马上离报废不远了。

她并不回应，只是在座位上身体前倾保持速度。

卡斯卡又转向了望远镜。望远镜和他在炮塔顶部的狭窄位置排成一条线——一堆油腻的镜头中蛛网般的战术数据正在翻滚。除了夜视扫描仪，他还拥有中队其他成员的鸟卜仪读数，以及一系列关于地形和环境的战术数据。他前方一条狭窄的装甲缝提供了唯一的真实视野，如果看不清他就会转而使用一个可延长的潜望镜。

即便如此他还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外面大气中全是一团团喷薄而出的灰尘和烟雾。黎曼鲁斯内部引擎噪音轰鸣，在幽闭恐怖的机组岗位间回响，整样东西像被踢打的口粮罐一般嘎吱作响。他接到严格的命令即使目视不到敌人也绝不能打开舱门，所以一切都必须通过望远镜和鸟卜仪完成，你一需要它们，它们就集体开始闪烁，图像不断消失变成一片静电场。这一切都感觉太过刻意，太过错位。他几乎能想象出现在他们实际上又到了训练模拟器里，这台箱子还连接着出故障的沉思者还有运动引擎。

他们开得过快了。他已经语音提醒了埃尔娜玛，但她没有回复。他的记录日志现在已不可靠，很难监视车队中的其他坦克。刚刚传来的军团指挥消息通知他们空中掩护已到位，除了能瞥见几眼开阔的天空，剩余所见比以往更阴暗更血红，他说不清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又没法停下来出去好好看看。

“正前方发现敌人。”耳机上传来埃尔娜玛的紧急通讯，“所有单位，开始交战。”

和什么交战？该死的埃尔娜玛。他瞥见了古老的墙壁和内部结构，无边无际的人造灰烬和砖石之海遍布光秃秃的岩石混凝土。两侧昔日巨大的建筑物遗迹夹着一条直径不到一百米的通道。这个中队很尴尬的在密集行军，被两边的城市悬崖挤到了一起——最好能散开呈扇形腾出使用大炮的空间以免击中友军。在这片黑暗中，在这种情况下，卡斯卡似乎已经能想象出一名过于狂热的炮手盲目瞎打，一枚炮弹送上门来贯穿了他坦克后部较薄的装甲。

“沃施，准备好，”他朝自己的主炮手命令道，后者正在他身边，蹲在炮尾坚固的后膛上，“目标前方。詹德夫，把招子放亮点。”

黎曼鲁斯的武器装备粗糙但很有效。前置激光炮有相当优秀的射速，只要能量电池有电就能用高功率光束烧烤（pepper）目标。主炮的速度则要慢得多，但击中目标时威力巨大。沃施也清楚该怎么用——卡斯卡服役生涯间还没从来没见过谁能像她那么好的解读望远镜反馈的目击数据（原文making sense of the incoming screeds of sighting data that her scopes fed her， incoming screeds实在不知道搁哪了略过了没译），熟练地拉动活塞和曲柄给长炮管以最佳角度。

卡斯卡调整了鸟卜仪增益，主镜头放大向前穿透了黑灰色的淤泥池。他现在汗流浃背，既因为下方格栅引擎的灼烧，也是因即将交火的紧张感。

“我们马上右拐。”他警告德蕾西，德蕾西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中保持住队型，“我们现在在弗拉罗的枪口前，他不会留手的。”

然后他看见对手了，从前方八百米远处径直冲出，撞过一根旧铁栏杆的残骸轰然跌落尘土。一辆第十四军团的西卡然坦克，另一辆紧随其后，两辆都装备了自动炮塔和相应的激光炮。在它们身后还有其他模糊的轮廓——穿着动力甲的重装步兵，比任何标准人类部队都高得多。

黎曼鲁斯坦克群中最接近的埃尔娜玛立即开火。主炮炮弹飞出很远撞上远处建筑物的墙爆炸开来。一秒钟后她的激光炮光柱闪烁射出，身后两辆坦克的光柱一同汇入，眩目的线条划过，绚烂的白色闪光点燃了车顶。

“右急转弯！”卡斯卡再次命令道，通过鸟卜仪快速测量地形。他们在这个位置既没法准确射击也不好避开后方飞来的炮弹路径，“沃施，锁定第二台。”

周围空气爆炸出纵横交错的火束。西卡然们具有强大的机动性，驾驶员的反应和感知能力也异常敏锐——庞大的车身仿佛鳗鱼般穿过废墟。其他方面它们也很油滑——不同于帝国坦克们的方形砖块机体，西卡然装甲板的弧度使得致命一击更难打中。而西卡然自动炮更是种大杀器，双联枪管喷射炮弹的速度远比手动炮手的反应速度快，更别提后面还有激光炮无声的闪烁着。

所有这些影响因素加起来是毁灭性的。左边一辆黎曼鲁斯——卡斯卡认为是阿尔恰克——炮塔结构下方遭受了致命一击，冲击把它炸飞了，装甲钢板咔嗒咔嗒散落一地。埃尔娜玛的车身承受了大量炮火，又一发打进了发动机进气口使她无法动弹。艾卡73号前方中队唯一残存的那辆坦克正面撞上了自动炮扫射直接被打了个底朝天。第二辆西卡然拉开射程转过身来给了黎曼鲁斯最后一击。

“紧急刹车！”卡斯卡大声喊道。“锁定目标！”

与敌交火过程中急刹车很危险。一般指挥官绝不轻易这么做，除非迫不得已，但卡斯卡从过往沉重的教训中学到只有在情况不复杂时，黎曼鲁斯的瞄准沉思者才能更快运算。

德蕾西猛踩刹车。詹德夫冷静地对准激光炮，沃施熟练地放下了主炮。

“开火！”

随着战斗火炮发射艾卡73号战栗着。炮管回膛，炮塔内部满是一团团的烟雾，卡斯卡的身体本能的抽搐着（jerked away）。默克立刻开始行动，用力打开舱门重新装填。詹德夫则用激光炮集火目标的西卡然坦克。敌人在一道黑雾烟墙后失去踪迹，完全看不清轮廓了。

“再来一轮。”卡斯卡盯紧镜头命令道，打算趁车身静止冒险再来一发。

沃施响应了，她微调角度，第二发凌空命中了西卡然前部倾斜的装甲板上搭载的爆弹。

好一击，完美命中对方弱点撞弯了装甲板。詹德夫紧随其后朝装甲板破裂处发射了激光炮，全然不顾德蕾西已再次开动黎曼鲁斯。此时中队其他两辆活跃单位也进入射程一同朝被围困的西卡然开火，猛轰其受损的车体。火力网中一定有什么直接穿透了敌人装甲板进入发动机舱破坏了油箱。整辆重型坦克被引爆，炸的飞了起来，旋即轰然摔落地面冒着烟，被瘫痪了。

现在还剩一辆。用猛烈自动炮扫射给了埃尔娜玛的领头坦克最后一击的那辆西卡然，正将受害车履带撕成一条一条，还在车身上打出一个大洞。随后它逼近第三辆受损的帝国载具，炮塔转过来发射了更多的穿甲弹。然而就在它再次开火时，剩下还能动的几辆黎曼鲁斯已经驶来，每辆坦克上长炮筒都在竭力转动。三辆坦克同时发射出三枚炮弹呼啸而来，一连串激光炮轰紧随其后，集中火力瞄准任何对手的破裂处。

西卡然消失在另一团滚滚黑烟后，紧接着发出一声低沉的破裂声。墨黑色的热柱从每一个孔洞和每一根透气管里喷涌而出，在激光炮的高强度扫射下更多系统被点燃，爆发出血腥的闪光。

敌方两辆坦克都被击毁了，但危险远未结束。支援步兵不顾一切越过领头的装甲车，行动迟缓的迈入射程，他们有超过一打人，行进间步履沉重尘土飞扬。卡斯卡的视线不断抖动不时被遮挡，只能在匆匆间瞥见两眼这些部队，但这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些人都很不对劲——他们是拖着脚步在走的，简直像残疾人一样一瘸一拐，摇摇晃晃，他们的盔甲膨胀而扭曲还在闪闪发光。一束苍白的光笼罩了他们的全身——包括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刀刃，他们的盔甲关节处——仅这一点就让他的心剧烈的砰砰直跳，让他想后退，想下命令一百八十度掉头，想方设法要加速避开这些不可能的恐怖之物的行进道路。

密集的步兵一直以来都是种威胁。跨地形冲锋的节奏太紧张，混合武装支援体系经常迟迟不能到位。第五军团的指示是一旦遭遇敌方小队优先发出通信，但现在没时间了，那些怪物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让一名军团战士接近一辆受损的坦克会发生什么。

“前进！”卡斯卡压抑住恐惧大喊出声。假如他能正面撞上两三个人把他们卷到履带下，兴许还有一丝突破的可能。

他没机会了。突然间三辆第五军团的机车冲下道路，仿佛脱缰雄鹰般发出尖啸，快到身形模糊成了苍白色的条纹，他们回转车身，尘土四溅。新鲜出膛的爆弹尾迹驱散了剩余的烟雾将尘土犁成沟壑，猛烈的射向迎面而来的军团士兵。死亡守卫在这闪电般的袭击下东倒西歪，摇晃着绊倒，被炸飞或者是被砍翻。更多的速攻艇转向进攻，在突袭中开火，然后步兵们才跳到地上。白疤们落入尘土全速冲刺，在半空中就已开启了动力武器，力场光芒闪现。

埃尔娜玛一定早就发出了呼叫。王位在上，她救了剩下所有人。

艾卡73号继续向前推进，德蕾西按卡斯卡的指挥行驶，其他两辆还能活动的坦克尾随其后。包括埃尔娜玛在内的中队头两辆载具均已被完全摧毁。第三辆则是没法移动，跟被摧毁了差不多。现在叛徒们在和周围的白疤交战，卡斯卡近距离瞥见了这荒唐的残酷战斗的一角，新仇旧恨交织，势要拼个你死我活。他看到一名第五军团的剑客被链锯剑的沉重一击几乎砍成两半，而另一头扭曲的恐怖怪物则被迫在两名旋转着关刀的战士面前跪倒。他根本不敢久视这一切，太令人胆裂魂飞，本能地想要远离这场密集的暴力。

詹德夫从岗位上发来语音：“火力支援？”他问道，尽可能地用力转动激光炮管。

这能有什么好处？他能有机会在这场庞大、混乱、超出想象的混战中击中任何东西？

然而卡斯卡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中一辆速攻艇就发出了军团最高优先级通讯。

“中队前进。所有载具继续行驶。中队前进。”

这就是之前他们在简报中说的。永不止步。绝不延颈就缚。（Never stop. Never get bogged down.）继续前进。我们来处理反坦克部队——别让发动机熄火，去到达入口处。

卡斯卡深吸了口气，汗湿的双手在操纵杆上打滑。埃尔娜玛不在了。而她的副手尼卡拉现在身处动不了的那台坦克。这把他摆到了指挥剩余中队成员的位置上。仅仅才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就已减员一半。

“否决——全速前进，”他啪嗒一声打开全队语音，“所有炮手重新装填然后待命。所有司机开始行动，开始行动。”

他们按照命令行事，略过肉搏战向前推进，在起伏的地面上不断加速同时持续射击着。卡斯卡引导他们前行，竭力忽略鸟卜仪格栅中传来狂野战吼和野蛮狂嗥交织，他在鸟卜仪上发现了几十个活动信号——更多的中队，和他一样一路狂飙冲过敌军防线，逐渐逼近前方目标，即便付出了相当多车体损失和冒烟的代价，所有装甲载具仍在行动。

永不止步。绝不延颈就缚。埃尔娜玛，愿王座保佑她，英明的忠实执行了任务（had been entirely right to push it）。

“全速行驶！”他命令道，在惊讶中细想到自己还活着，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继续活下去——任何刻意感（sense of artificiality）都被一抹而空，“去TMD，让我们继续前进！这是真的！这是来真的！（Damn it all, keep us going! This is real! This is the real thing!）”

坦克时间！这本书的战争描写太优秀了！很喜欢坦克车凡人们作战的这几段。对比之前翻的《森林之子》，那个作者笔下的海战还有战斗实在太尬。

Never stop. Never get bogged down.既是突袭战的指挥思想，亦是白疤对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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